她不是一个怀旧的人。当这些水晶月桂冠变得生锈、布满灰尘,不再闪闪发光时,她不喜欢它,就像她不喜欢现在的自己一样。
水晶月桂冠
卧室里弥漫着一股恶臭味。当我走到客厅、厨房做早餐时,饭香掩盖不了那股香味。吃完早饭,我去书房玩电脑,但还是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……莫雪以为可能是厕所下水道的臭味,于是她打开排气扇,打开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通风,然后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去陪她。妈妈去购物。
“你怎么这么臭?多久没洗澡了?我早就告诉过你,不能再这样了,二十岁出头的人,还是尽快找份正经的工作吧。” ”商场一楼的香水柜台上,妈妈不给莫雪面子,不屑的说道。
莫雪低下头,闻着自己的衣服。真的有家的味道。
回到家后,她就开始打扫卫生。她住的房子是五年前买的。其实是新房,不过最近房价涨得厉害。邻居们纷纷把房子卖掉,新房东正在装修。她怀疑楼上重新地暖出了问题。
果然,衣帽间和储藏室的墙壁上都有霉斑,地板上还有污水。难怪连衣服都带着一股霉味。
给物业公司打电话后,莫雪把所有衣服都送到了干洗店,回来收拾残局。趁着明媚的阳光,她把储藏室里的东西都搬到了阳台上晾干。
沫雪的这套电梯楼上一厅两室一厅的公寓,是她十八岁时全款买下的。作为一个没有生活经验的孩子,她喜欢华而不实的噱头。她最初是被附带的超大储藏室所吸引。结果搬家时把乱七八糟的没用的东西塞进去后,就再也没有打开过储藏室的门,一个充满童年记忆的房间变得布满灰尘、发霉了。
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,莫雪清空了储藏室,脑子里却装满了一件件旧物——水晶桂冠、高更仿制品……还有高更写的《新派》。 Anoa:来自塔希提岛的笔记。
小时候,她的父亲叫莫雪“小喜鹊”,因为她像喜鹊一样喜欢一切闪闪发亮、色彩缤纷的东西。小学毕业后的那个暑假,莫雪和父母一起观看了电视上转播的香港小姐选美决赛。颁奖时,她激动得浑身发抖。她指着冠军头上的水晶桂冠,喊道:“我也要!”十二岁的魔雪已经长大了,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。她的父母很宠爱她,对她的学业要求并不高。他们允许她做任何她喜欢做的事。于是从那年夏天开始,沫雪就开始参加各种选美比赛。凭借天真可爱的天使脸庞和独特的才华,她赢得了一顶又一顶水晶桂冠。
想起往事,莫雪盘腿坐在阳台的蒲团上,打开《诺亚诺亚:大溪地笔记》这本书,和她当年临摹的高更画作对比,笑出了声。
这本书是她幼儿园美术老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。当时她一眼就被色彩鲜艳的插画所吸引。从此,她每次上美术课,都要临摹高更的画作,让她浑身涂满颜料,这成了她在选美才艺表演中的绝活秘技——
“我的梦想是去塔希提岛,高更心爱的岛屿,坐在沙滩上,闻着阳光、海水和植物的混合香气,轻声说:诺亚诺亚。”
“‘诺亚诺亚’是什么意思?”
“在当地大溪地方言中,它的意思是‘闻起来真香’。”
上台画完之后,主持人就会和她展开这样的对话。她说完后,台下的评委和观众都为她报以热烈的掌声,认为这个小女孩又漂亮又有才华。
魔雪合上书,纸上的霉味显露出来。她突然很想哭。她还没有去过塔希提岛,还没有机会说“Noa Noa”。相反,她已经被恶臭包围了。她很想立刻离开这里,去南半球的一个阳光明媚的小岛,但查看了账户余额后,她发现这个月的生活费只够吃饭。
和刚步入职场的同龄人相比,沫雪绝对不差。她十四岁开始拍摄广告。虽然她的生长很快就停止了,身材也太矮了,但她已经没有机会出现在镜头里了。但她可以从自己的收入中节省一点钱。足够养老,提前进入退休状态。问题是,她的父母怕她没有什么损失,所以对她的财产进行了监管,每月给她发固定的生活费,不会再给她额外的钱。
早上,莫雪就已经撒娇地让妈妈给她买了一瓶香水。如果她再开口,肯定会被骂,还会催促她去找工作——她知道,父母不想让她有什么大成就,只是怕她待在家里,浪费了她美丽的青春。
但她就是不想出去,不想工作,不想与人交往。当她陷入平庸,失去光鲜的桂冠和璀璨的舞台,不再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时,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就毫无意义了。除了塔希提岛,那是她的第一个梦想,超越虚荣心。如果能被那纯净的香气包围,她相信自己一定会和平凡的人握手。
莫雪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,于是她把所有的水晶桂冠都装进了一个塑料袋里。她记得楼下有一家当铺,她想把它们全部当掉,换取钱去塔希提岛。她不是一个怀旧的人。当这些水晶月桂冠变得生锈、布满灰尘,不再闪闪发光时,她不喜欢它,就像她不喜欢现在的自己一样。
当铺
这是莫雪第一次走进这家当铺。感觉有点像银行,让人紧张。
保安给她拿了号码,很快就让她排队。她走到一扇窗户前,把那袋水晶月桂树从玻璃下的缝隙递了过去。
“这是施华洛世奇限量版……那个是……”莫雪已经很久没有和陌生人互动了,对面的柜员看着她的月桂花环,一脸挑剔的表情,让她更更加紧张。她只能不停地说这些东西的市场价格,还有她当年参加的选美比赛都是由著名珠宝商赞助的……她一边努力说服柜员,一边也在暗示自己,那些过去虽然黯淡无光。 ,至少它们还是有价值的。
她语速太快,根本不敢直视对方。她低着头,自言自语。她没有注意到对面多了一个新人。一名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子被柜员叫出了办公室。两人拿起水晶桂冠,一一研究起来。然后男人拍了拍柜员的肩膀。柜员离开,男人隔着玻璃坐在莫雪对面。
莫雪抬头一看,吃了一惊。男人笑着安慰她:“别怕,我是店长,叫我劳伦斯就可以了。”
男人的声音不太好听。听得出他的口音,语气刻意压低,似乎是想让自己显得更成熟一些。这大概就是他戴着那副复古金丝眼镜的原因。毕竟当铺的掌柜看上去太年轻了,让人感觉不值得信任。莫雪估计他最多只比她大三四岁。这些年来,她与年轻男性交往的机会不多,都是家人安排的相亲,所以她养成了评价男人的习惯,就像她参加选美比赛时评委评价她一样。
她偷偷又看了一眼男人,他的脸型和五官都很普通,有几分娃娃脸。幸运的是,他的鼻子很直,五分之三。他的普通话不标准,声音也不是她喜欢的。类型,一点;身高,现在坐着都看不出来……作为前选美冠军,各项满分五分的莫雪认为,自己虽然处于三分的阶段,但至少是一个三分的女人。自我厌恶,所以除非她对面的男人身材高大,才能得到五分,否则永远不会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。这样一想,她心里轻松多了。她不需要刻意讨好对方,而是开始跟他开玩笑。
“劳伦斯?你是混血儿吗?看起来不像。”
“不不不,我只是姓老挝,我是100%的中国后裔。”这是一个例行公事的笑话,劳伦斯已经习惯了被问到这个问题。
“哦,对了,我想起来了,有个跳水冠军,叫老力士,你姓老,名字好洋气!哈哈哈——”莫雪已经很久没有交流了,她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。才好好说话,自己也笑了好久,却让气氛变得十分尴尬。
劳伦斯咳嗽了几声,莫雪才平静下来。他揉了揉眉头,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。但看莫雪的脸色,他又泄气了。他低下头,拿起一顶水晶桂冠,在放大镜下端详起来。
莫雪突然发现,当劳伦斯低下头的时候,他颈后的曲线非常漂亮,能够看到骨头的形状。似乎每一块骨头上都写着“这是一个认真的好男人”。认真和善良都是好品质,但并不酷。如果加上三分,减去两分,剩下的一分并不会提高多少平均分。
劳伦斯尴尬地咬着嘴唇,推开放大镜:“抱歉,你带来的这些水晶桂冠都是假货。”他不忍心说出这句话,因为刚才墨雪所说的一切他都听到了。他知道,他所否认的,是一个女孩曾经拥有的骄傲。
莫雪的反应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。他已经拿出了纸巾,正要递过去,莫雪只是“哦”了一声,起身就要离开。
莫雪并不是那种敏感忧郁的女孩。很多事情想了很久,她才感到疲倦和失望。但她当时却是一脸茫然。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,心里很不高兴,但她还是要吃饭,要睡觉。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,就是想立刻回家,关上门,给妈妈打电话,哭着骂当年举办选美的奸商,玩累了再去睡觉。哭了。
“等一下!”劳伦斯从后面叫她。
莫雪回头,看到劳伦斯正在用专业工具为她擦拭水晶月桂冠,让它们恢复光泽。擦完后,他绕了一大圈,走出了柜台。他一边把袋子递给莫雪,一边拿起了其中最漂亮的一个,用双手戴在了莫雪的头上。
“2017年香港小姐总决赛,冠军得主是……请问,小姐,你叫什么名字?” 应该是广东人,而且他的粤语声音好很多。
莫雪哈哈大笑起来。麻木不仁的女孩不容易伤心,却容易哄。
工作
当劳伦斯把月桂花环戴在莫雪身上时,他注意到又有锈迹。他让柜员给他拿工具,莫雪赶紧摘下桂冠,道:“不用费心了。”
“没关系,我们这个行业的人都有点强迫症,你不让我收拾一下我就很难过。对了,小姐现在在哪里工作?”劳伦斯一边接过工具,一边和莫雪聊天,擦拭着月桂花环。起来。当得知莫雪失业后,他说当铺正在招人。 “我在柜台的时候,发现你对珠宝的价格很了解,最近我们公司急需相关人才……”
莫雪的全部财富都是在十八岁之前轻松赚来的,所以长大后,她就懒散、好逸恶劳。她绝对不会为了微薄的工资而在办公室坐八个小时。但当她听到劳伦斯的建议时,眼睛一亮——原因很简单。小时候,她看了一部台湾奇幻剧,叫《当铺八号》,觉得在当铺工作一定很有趣。无论如何,她不缺钱,缺的是刺激,缺的是能让她灰色的生活重新焕发出光彩的东西。
而且,她刚才还偷偷地和劳伦斯比较了身高。她穿着高跟鞋身高只有1.55米,而劳伦斯只比她高半个头,最多可能不到1.7米。如此看来,劳伦斯绝对不是她的对手。模糊范围在圆内。她也涉足了娱乐圈的半壁江山。她讨厌与异性之间复杂的工作关系,也不善于处理。但如果她和劳伦斯这样一个对她没有魅力的好老家伙一起工作,她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了。
所以莫雪果断答应了劳伦斯。因为太激动了,她根本没有理会他接下来说的话,就蹦蹦跳跳的走了。
莫雪一回到家就给妈妈打电话。她总是遇到开心的事就忘记所有的不愉快,所以根本不提假桂冠。母女俩有说有笑。当他们得知她找到工作时,这位非常年轻的母亲非常兴奋,在电话那头尖叫起来。
第二天一早,莫雪就去了当铺。劳伦斯正在商店门口为员工召开早会。他对莫雪淡淡地点了点头,拿出车钥匙递给了助理。莫雪一时间没明白情况,茫然的上了车。她以前从未上班过,心想:肯定还有一些手续需要办理,直到车子停在一栋写字楼前,助理带着她上楼,领着她和人事经理见面时,她意识到劳伦斯给她介绍的并不是店里的职位,而是当铺公司总部的一份工作,负责审核各分店上报的珠宝估价。说白了,她最讨厌的就是朝九晚五的办公室白领工作。明白这一点后,莫雪本能地想要挽起袖子离开。但一想到昨天妈妈声音里的喜悦,她实在不想再让妈妈失望,所以她只好通过面试,签了合同。斯卡普坐在办公室的小隔间里。
一坐下来,看着面前布满灰尘的电脑屏幕,莫雪就感觉自己又闻到了那股恶臭味。
扩散器
莫雪的工作站距离食品储藏室不远。起初,她确信冰箱里有变质的食物,或者水槽堵塞了。但检查后发现完全没有问题。其他距离茶水间较近的同事也发现没有问题。他们都说没有闻到任何气味。
但回到她的小隔间里,恶臭仍然萦绕在她周围。魔雪像小狗一样趴在桌子上,一寸一寸地嗅着,试图找到“臭味的来源”。最后,她拿起衬衫前襟闻了闻。那味道太难闻了,她想把它扔进厕所冲掉。她想:也许衣帽间又漏水了,于是她回家又清理了一下,但还是没有解决。她走到哪里都散发着难闻的气味。她甚至怀疑自己有狐臭,打算假期去医院。
从此以后,莫雪不敢和关系亲近的同事说话,中午也没有下楼和大家一起吃饭。
周五中午,莫雪一个人在办公室等外卖。听到脚步声,他以为是送餐的男孩,结果却是劳伦斯从经理办公室走出。
“你为什么不去吃饭?”劳伦斯认出了莫雪,笑着问道。
见周围没有其他人,莫雪招呼劳伦斯过来:“闻一闻,我臭吗?”从第一次见面开始,莫雪就将劳伦斯视为无性生物,对他有着莫名的天然吸引力。熟悉度。不需要讨好他,也不用担心得罪他。在他面前你可以立刻放松下来。
劳伦斯闻了闻,摇头道:“不臭,反正我闻不到。”
莫雪松了一口气。她从来不担心自己真的有心理问题。想到这里,她重重地叹了口气——心理问题比狐臭更严重好吗?她自恨到想冲进马桶!
“刚开始工作是不是不太习惯,太累,太紧张?”说着,劳伦斯摸了摸莫雪的头。以他的身高,很少见到北方女孩能如此轻易地被他“摸杀”了。恰巧莫雪这几天因为工作时间长,小腿出现了水肿,所以今天穿的是平底鞋,“矮”的恰到好处。劳伦斯沉迷于这种触摸,莫雪将额头贴在他的胸前。
劳伦斯不问还好,但他一问,莫雪就觉得自己真的很累,一点力气都没有,再不找个依靠,就会立刻崩溃。劳伦斯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味。一闻到,魔雪就暂时挡住了自己的气味,干脆将整个脸埋进了劳伦斯的胸口,像呼吸氧气一样吸入着他的气味。
这让事情变得有些尴尬。劳伦斯不敢再碰莫雪的头。他举手投降,生怕触犯规矩,却又不忍心推开她。好在他终于急忙回过神来:“我刚刚想起来,有一个东西可以帮助你缓解压力。”当莫雪好奇地抬起头,问道“这是什么?”的时候,他连忙闪开,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闪闪发亮的小玩意。
莫雪的“小喜鹊”本性立刻被激发起来。她眼睛明亮地盯着那晶莹剔透的东西,想要触碰它,却又害怕打破它。
“这是一个手工吹制的香薰机,今天早上清点库存的时候发现的,可能是前任店长留下的典当品,我刚拿给店长看,他说太旧了”找不到记录,所以他让我自己处理一下,给你了。”劳伦斯站在一旁解释道。
“香薰机?怎么用?”莫雪问道。
“你滴几滴精油进去,插上电源,香气就会蒸发,清新空气,放松神经。”
这时,莫雪的外卖来了。劳伦斯看了看手表,回到了当铺。
整个下午,莫雪都情不自禁地看着桌上那个精致的扩香器,时不时小心翼翼地变换着角度。三点钟,阳光西照,扩散器在桌子上反射出点点光点,像一颗颗晶莹的宝石。莫雪第一次觉得等待下班的时间并没有那么难熬。
精油
周末,魔雪睡到中午才起床。匆匆吃完午饭后,她周一上班时就赶到离家最近的无印良品店买了几瓶精油,放进扩香器里。
这家MUJI店是城里最大的体验店,精油品种最全。看着那些绿色的小瓶子,莫雪产生了选择障碍。
“闻一闻,哪个味道好就买哪个。”
正在她犹豫的时候,一道熟悉的男声在她身后响起。
“劳伦斯!你怎么到处都是!”莫雪忽然感觉自己的情绪高涨。她转过身来,一拳打在劳伦斯的胸口上。然后她想起来,她只觉得自己对劳伦斯很熟悉,很友好,但对于劳伦斯来说,很大程度上,她只是一个只见过四次面的陌生人。
果然,劳伦斯揉着酸痛的胸口,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的热情。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,他打开了一瓶精油,闻了闻,递给莫雪,然后又嗅了闻下一瓶。
于是莫雪就跟着他闻了闻。
柜台前,两个沉默的怪人嗅着所有的精油。
最终,魔雪自己选了两瓶,劳伦斯也帮她选了一瓶。
结账的时候,一位漂亮的女收银员微笑着对莫雪说道:“弗吉尼亚雪松和柠檬草也是我最喜欢的口味,味道不错,顾客。”
莫雪发现,收银员虽然在和她说话,但目光却在看着劳伦斯。她抬起头,看到劳伦斯满脸微笑地盯着收银员。
“这是我女朋友,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等她下班后一起吃饭的。”劳伦斯指着收银台,介绍了莫雪。
库
周一,莫雪没有带新买的三瓶精油去上班。她觉得香薰机放在桌子上会很碍事,所以她把它收进了抽屉里。
上午,各分店店长来到公司开会。会议结束后,劳伦斯绕到了莫雪的小隔间。
“为什么不用扩香器?前天不是买了新的精油吗?”劳伦斯问莫雪。
莫雪只是说自己很忙,没有理他。但劳伦斯并没有离开,站在她身后,让她浑身不自在。她盯着报告,半天打不出一个字来。
她心里有一股不知名的火,她从抽屉里拿出扩香器:“拿走吧,我不要了。”
“破碎的?”劳伦斯拿起扩散器想要研究它。
莫雪从他手里收回了它。总之,无论劳伦斯说什么做什么,她只想和他做相反的事。
来来回回,你把我偷的东西拿走了,扩香器掉在地上,摔成了碎片。
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,莫雪觉得这就是眼前生活的倒影。刹那间,恶臭之重,简直可以燃起火焰。她用力推开劳伦斯:“离我远点!我很臭!”
魔雪和劳伦斯之间的这种小摩擦很快就传遍了办公室。莫雪只是去了趟洗手间,就听到了几个版本的传闻。她放弃了自己,隐隐约约希望这件事能够闹得更大一些,这样她就不用自己辞职了,还有劳伦斯作为她的后盾。
下午下班的时候,同事给经理发消息,让莫雪去13号仓库。
去仓库的路上,莫雪就后悔了。如果她知道事情会升级到这个地步,她早上就不会像劳伦斯那样大惊小怪了。她其实并不想伤害他。
所以当她看到劳伦斯站在仓库门口时,她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,不断地说着“对不起”。
“你知道你错了吗?”劳伦斯问道。
莫雪点头。
劳伦斯微笑着想要摸摸莫雪的头,但他摸到了她的脸颊,手上沾满了泪水。他吓坏了,连忙捧着莫雪的脸解释说,他怕她还生他的气,所以就让人去传播经理找她的消息。
莫雪闻言,立即转过脸来,将劳伦斯推得踉踉跄跄。心里还是松了口气,他用手擦了擦鼻子,把劳伦斯身上刚刚流出来的鼻涕全部擦掉。
劳伦斯并没有生气,只是依然低调地微笑着。他弯下腰,拿起钥匙,打开了仓库的卷帘门:“每年公司清理出来的垃圾都会堆放在这个仓库里,过了当期,就评定为无用。”有一些有价值的东西。不过虽然是垃圾,但只要细心挑选,还是能挑出好东西的,尤其是有很多你喜欢的闪闪发亮的小玩意儿。”
莫雪转过身去,“切”了一声,心想:劳伦斯真是把她当喜鹊了。初次见面,他擦亮了一个水晶月桂花环,戴在了她的头上。后来,他送了她一个手工制作的玻璃扩散器,以为她是那么好骗的……但当卷帘门完全关闭时,储物架第一排的水晶制品反射出七色光芒。夕阳映照在她的侧影上,魔雪的真实身份瞬间显露出来,就像一只小喜鹊奔向宝藏。
莫雪在仓库里买宝玩得很开心。她挑选了一件物品,劳伦斯为她擦了一件。直到太阳落山,她得开灯才能看得清楚,她才想起来,问道:“你今天不是要接你女朋友下班,陪她一起吃晚饭吗?”
劳伦斯此时正在打磨一盏水晶灯。刚才他正在和莫雪开玩笑说,灯笼打磨完之后会不会出来。然后他愣住了,低下头,舔了舔嘴唇。良久,他结结巴巴的道:“我……我们,我们分手了,她甩了我。”
诺亚诺亚
劳伦斯说,周六莫雪一走,他的女朋友就和他分手了。
“她是一个对气味很敏感的人,她说你一起挑的两瓶精油是我的味道,而我给你挑的那瓶甜橙香味恰好是你的味道。”她还说,这么多年我都不记得她的香水味了,但只见过几次面,我就听出了你身上香水的味道,她就认定我们之间一定有什么。”
莫雪这才想起来,她求妈妈给她买的ADP香水,确实是甜橙味的。
“你觉得我们两个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莫雪犹豫良久,问道。
“我不知道,我对感情没有那么敏感,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之间有一些相似之处。”
莫雪难得的沉默了。她坐在仓库的角落里,整理着自己从周六到现在的情绪变化。她麻木不仁、单纯,很少内省,内心也不够强大,无法产生复杂的情绪。但即便如此,她也知道,自己并不是单纯的嫉妒。对于劳伦斯来说,她有一种更深或更原始的迷恋,更像是她幼儿园里最好的朋友。她不等她,就把拼图拼起来,在空白的画布上画了一笔。
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她和劳伦斯这一生都是笨拙和不完整的。只有找到彼此,才能拼凑出生活的全貌。
半年后,莫雪和劳伦斯真的在一起了。两个慢慢热起来、慢慢坠入爱河的家伙,比其他人都慢。
今年公司业绩不好,年终奖也很少。他们都计划在除夕夜值班。
除夕夜,劳伦斯的当铺早早就关门了,他一下班就去给办公室值班的莫雪送年夜饭。
“抱歉,今年不能带你去塔希提岛了,明年我们再努力一点,多攒点年假吧。”劳伦斯边吃边说道。
“我好累,我不想努力工作。”莫雪撒娇的说道。
劳伦斯最喜欢看她撒娇的样子:“那我就努力工作吧,毕竟我只是一个两性的男人,我必须努力工作,才能配得上你。”在一起后,两人无话不谈。莫雪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了劳伦斯。他的过去,包括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对他的秘密评价。
“我不想让你辛苦,你得两分,我得三分,在一起,刚刚好。”
这时,天空中绽放出了除夕夜的第一朵烟花。它们是那么明亮、明亮,让莫雪感觉自己的眼睛因为整天盯着电脑屏幕而感到疼痛。
她扑进劳伦斯的怀里,闭上眼睛,闻着他的气味,轻声呢喃:“诺亚诺亚。”
——原文发表于艾格时刻·不擅长说再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