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何设计网页、如何拍摄产品、如何提供客服、如何收发货物，都需要系统学习。对于像我爸爸这样经营线下门店几十年的传统老板来说，一切都需要从零开始。他们想了又想，却迟迟不敢付诸行动。
插图 | 摄影：李菁
征文
很多时候，工作直接关系到我们的生存，不管我们是主动寻找工作谋生，不断追求自己喜欢的职业，还是被动接受命运的安排，甚至被动逃避，它都是我们人生中最重要的部分。
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，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不断适应时代的变化，从未停歇，从未懈怠。作品就像一面棱镜，折射出不同世代、不同地域、不同阶层、不同教育程度、不同性格的个体的多元视角。
这次我们希望邀请大家一起记录自己和身边人与工作相关的故事，记录父母曾经为之奋斗的一切，也记录自己曾经困惑、失意、坚持的一切。
记录自己，就是记录今天。
征稿活动长期开放。请将论文发送至 ，并在标题中注明“在中国找工作”。我们期待您的回复。
在中国工作丨系列09
“姑娘，你要听长辈的话，与其在外面打工挣那么点钱，还不如回来给家里开个淘宝店。”今年大年初二，吃过晚饭后，爸爸没有像往常一样用手机玩斗地主，一家人沉默了一会儿，他突然脱口而出这句话。
这不是他第一次跟我提起这件事。
我家是个体工商户，做箱包批发生意，有个20平米的小租店。为了扩大店铺面积，父母也和其他店铺一样，在楼顶挂了棚子，再在店铺外面的空地上搭上横梁和木板，用来陈列商品。
前几年我去店里逛，发现书包款式好几年没更新了，问了爸爸，他说现在年轻父母都在网上给孩子买书包，实体店的书包卖得太慢，城里的小商贩和周边县镇的批发商都不愿意上门进货，他们的顾客基本都是老人，所以我们店里只好从工厂进一些老人书包、拉杆箱等购物用的东西。
我店铺所在的长街两边很多店铺都关门了，走在街上，人来人往的景象越来越少，原本狭窄的街道反而显得宽敞起来。
父亲整天面对着空荡荡的街道，只能靠斗地主来打发时间，在店里坐久了，偶尔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，看看街上同行孙康一家的生意如何。
孙康是我的小学同学，他家几年前开了一家淘宝店，虽然现在店里生意不怎么好，但每天都有快递发出来。
“别看，没生意就没生意了。”母亲坐在店里看电视，不高兴地说，“我们又不能饿死，又吃不饱，这些年不都是这样吗？我们老了，跟不上时代了！”
“你知道吗，他家光是卖编织袋就很红火？现在在瑞丰（商场）旁边租了一个五百平米的仓库，把编织袋都放进去，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……”父亲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，摆了摆手，深深地叹了口气。
事实上，我家的生意曾经非常好，让每个人都充满希望。
1992年，我父亲20出头的时候，跟随同乡高叔叔一家到安徽芜湖做生意。“当时你高叔叔就说，芜湖有一块做生意的宝地，是市政府扶持建设的，将来会是皖南最大的批发市场。”所谓“宝地”，就是指芜湖的长街一带。
从古至今，长街都是芜湖最著名的贸易集散地，清朝时期，这里的“芜湖巨商”几乎垄断了江南所有的制浆染整生意。
父亲第一次去的时候，长街已经改造成小商品批发市场，并很快初具规模——窄而直的街道两旁店铺林立，行人摩肩接踵，不仅有从周边城市赶来采购商品的零售商，还有不少追求时尚的年轻人，热闹非凡。
长街从西门一直延伸到宝塔脚下，全长1700米，面积达35万平方米。除主街外，还有沿河路、华锦路等几条独立市场，云集全国各地货物，品类齐全，有文具、箱包鞋袜、五金、水暖、小吃礼品等。这些小百货店多为低档产品，主要销往安徽省农村地区。
当时，高叔一家在沿河路租了个铺面，卖五金，我父母当时没有多少本钱，只能在巷子里摆摊卖鞋垫。省吃俭用了一年多，他们俩用自己攒的钱和从各处筹来的一些钱，在长街主街租了个小店面，在巷子里租了一间徽派老房子当仓库，就这样正式跻身最早一批“长街老板”的行列。
鞋垫利润低，父母商量了好几次，决定转行卖书包。书包的布料都是老家姑姑们买的，她们买好材料送到村里的小工厂裁剪（我老家在沿海，那时候村里这种小工厂很多），再送到印花厂印制图案、缝制。
那个年代，书包的款式很简单，来买东西的人根本不需要看外观，只要对最近流行的电视剧或者动画片稍微了解一下，相关的书包就一定能卖的很好。
我的书包上最初印的是名侦探柯南、多啦 A 梦、迪士尼公主的形象，后来又加了一些热门古装剧的主角，尤其是《还珠格格》播出后，凡是印着小燕子形象的书包都供不应求，那几年，我家几乎所有的书包上都印着芜湖姑娘赵薇的形象。
那几年，连我父母自己都没有想到家族生意会这么红火，有时忙得只能陪批发客户开单，遇到要少量进货的零售客户，他们就得意洋洋地、抱歉地摆摆手说：“今天不做小量，不做小量。”
除了批发商，我的店铺门前还经常聚集一群“送货队”。那时的送货队是由一群身强力壮的男人组成，每人配备一辆巨型三轮车，负责把买家选好的商品送到托运站。最大的“王者”就是这支送货队里的“金牌骑手”。
“小尚，有货要拿吗？”天王没事的时候，就把三轮车斜停在我家门口找活干。有时候客户着急，我爸妈就拦住他，逼着他把已经满载的三轮车再加一层。
“再加一层，三毛钱就拿走了。”父亲和他讨价还价。
“没五毛钱我就不走。”国王站在那里，一脸霸道。
“好好好，五毛钱就五毛钱。”父亲劝不住，笑着答应了。
记得那时我还小，很不解地问父亲，送货为什么这么便宜，五毛钱就够了，父亲笑着告诉我，干这行，五毛钱就是五块钱。
千禧年在大家的期盼中到来了，仓街市场一片繁荣，高叔叔的生意也好，我的生意也红火起来，生活自然就好多了。
经过七八年的积累，父母不仅还清了债务，还补上了多生一个孩子的罚款的窟窿。2001年，我7岁，弟弟6岁的时候，我们一家四口终于搬出了长街那间20多平方米、终年不见阳光的低矮房子，在附近租了一栋100平方米左右的小楼。
那一年，父母回老家办了婚礼，盖了一栋四层的新楼房，后来爷爷奶奶也从泥房搬了过来。接二连三的喜事更加激发了父亲的热情。当时店里的生意非常火爆，光靠小厂接单已经无法供货了。再加上顾客对款式越来越挑剔，父亲便决定从大厂进货。
当时，全国最著名的箱包批发市场在河北白沟，北上出差成了头等大事，尤其在寒暑假“书包季”前，更要备足货源——寒暑两场战役，往往决定了我家一年的收入。
由于进货金额一般都在十几万、二十万，很少有银行能一天转出这么多钱，所以爸爸出门只能带上巨额现金。妈妈不放心，就把现金塞进肉色丝袜里，把这条“钱带”系在爸爸的腰上。幸好爸爸身材高瘦，“腰围”的增加并不明显。那时，在我眼里，爸爸拿着大把大把的钱去进货，就像电影里的英雄一样。
为了更贴近孩子的视角，每次出差前我都会当爸爸的“顾问”：“姑娘，最近有什么好看的动画片吗？”我会绞尽脑汁，把最近朋友们讨论的动画片都告诉他。幸好当时市场的版权监管还不是很严格。据爸爸说，“如果当时不让卖这些，市面上三分之二的包包都要报废了。”
爸爸这一趟一般不超过三天，毕竟店里就我妈妈一个人，忙不过来，当然，我和弟弟不上课的时候，也会义务当“童工”，在店里干活。
爸爸出差回来，一家人忙碌起来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体力拉锯战：早晨太阳还没升起，大嗓门王就像公鸡打鸣一样在店门口吆喝：“小尚，你的50件货到了，快来取货。”
然后，爸爸就带着他的“童工”出去了。小孩子总是容易被骗的。爸爸只需要说一句：“你们两个比赛一下，看谁拿得多。”就足以让我和弟弟跑得飞快。当然，比赛结束后，总会有一大堆零食等着我们。
2003年，长街进行了大规模的道路改造，改造前路面都是清代遗留下来的红麻石铺成，坑坑洼洼，不小心就会摔倒。
整修后，道路拓宽，街道两边的红麻石板路变成光滑的水泥路，方便行人和车辆进出，只留下路中间一条较窄的红麻石板路，保留了古街的风貌。
然而，生意并没有如父母预期的那样好转。
从那一年起，城管执法大队开始频繁“上门”长街，要求商铺老板拆除违章搭建的棚子，收拾占道货物。检查完毕后，各商铺才能重新摆放货物。更让父亲恼火的是，那年年底，孙康家也开始卖书包了——他们以前只卖帽子和手套，住的地方离我家不远。
俗话说同行就是仇人，父亲虽然没说出来，心里还是不舒服的。更让父亲想不到的是，自从孙康家开始卖书包之后，很多苏北老乡都来到长街卖书包了。
以前，整条长街上就只有四五家箱包店，而且彼此之间相距较远，互相影响不大。但不到半年时间，长街上的箱包店已增至二三十家。
由于入行较晚，苏北的老板为了抢生意，故意压低价格，并向顾客承诺“一包卖不出去，随时可以拿回来退”。结果，一年下来，我家的营业额下降了近30%。
我爸看不下去了，忍不住说：“都是这帮混蛋害的，我们这行都做不下去了！卖货能赚1块钱，连物流费都不够，卖不出去就退货，别人都退货了，我们去哪退货啊！”但抱怨是一回事，市场情况已经这样了。
以前，长街上的箱包商户都到河北进货，款式和价格相差不大。自从商户越来越多，街上的箱包货源也越来越多元化，店铺里挂满了河北、湖南、广州等地的货品。我的父母起早贪黑地干活，其他商户也不甘示弱，有的甚至直接睡在店铺的阁楼里。
竞争越来越激烈，父亲虽然口头上抱怨，但行动上只能做出一些改变：他认为竞争对手个别产品利润确实很低，但其他品类肯定会涨价。有了这个分析，他坚持不打价格战；但既然开了退货的先例，我们家也只能默许，毕竟谁的服务好，谁的顾客就多。
但即使屡屡妥协，我家的生意也没能恢复到从前的样子。
这一年也是高叔的生意不太好的一年，同样是因为竞争对手急剧增多。
高叔还有一儿一女，比我大很多，毕业后都在自己的店里工作。有时候生意不好，他们四个人经常一起守在店里，面面相觑，希望没有顾客。高婶无聊的时候，就会来我店里开玩笑地问：“小尚，你卖了多少？”
“几千？我家今天就卖了好几万。”父亲听了哈哈大笑，“你看人呢？我们才刚开业，就进来一个推销员，说是阿里巴巴的，要我出钱入店，我才不干呢。”
当时有很多自称是阿里巴巴员工的人来长大街做推广，但那时网络刚刚流行，进场要收费，我父亲和其他老板一样，一听说就拒绝了。
到了2005年，芜湖的另一个批发市场——机河市场也进行了整修，由原来的像仓街一样的露天市场，改造成三层的商场，并改名为具有现代风格的宝文市场。
长街的生意一时清淡，不少批发商都迁往宝文市场发展。只有像我父亲和高叔叔这样早起做生意的，还留有一些老顾客，收入虽然大不如前，但也还算稳定；或者像孙康一家，因为老板眼光独到，经营得当，还能维持生计；其余的店铺，只能惨淡经营。
长街上很多店主都回家了。我家旁边的店铺空置了，搬进来的是一户浙江人家，但不到一年就关店回家了。又过了一年，看到越来越多老乡回家，父母也有些不放心，告诉我等我小学毕业，全家都要一起回家。
但我知道他们只是说说而已。
看到生意急剧下滑，父亲决定尝试推出女士包。
不过，父亲过去商业上的成功，得益于他的性格和谋略，他为人正直，胆大心细，有自己的价格控制、采购标准等，但他的眼光还是比较保守，这险些导致他推出女士包包的失败。
那时，只要有女士包送到，母亲就会翻着白眼说：“天啊，这是什么包？这么花哨，花花绿绿的，哪个女孩子会喜欢呢……你看这个，花纹就像狗皮膏药一样，这怎么能卖得出去……”母亲就像捡垃圾一样，捡起包的一角。
父亲视经商为一生的理想，自然对于母亲的“污蔑”十分愤怒。
“你每天这么晚来，货能卖出去吗？你看看孙家，他们老婆每天几点来的？人家现在都买房子了。”我爸没好气的反驳，顿了顿，“可人家买的房子我们也买得起啊。”
那时我们还在租房居住，父母也曾想过买房，但因为做生意资金周转大，一直没下定决心在芜湖定居，所以一直没有付诸行动。
在推出女士包包失败后，父亲开始推出男士公文包，这次终于赢了回来。
男包的利润比女包好很多，款式也少，不容易出错。如果有公司下单，我们一下子就能卖出几百个包。就这样，我的店大概成了长街男包最多的店之一，市场上很多同行都向我买包。
那时我仍经常来店里，但却很少见到国王。
“父亲，为什么现在我们不能见到国王？”我有些不解。
“天王脾气不好，前几年醉酒骑三轮车在路上摔断了腿，很久没干这种事了。再说现在长街上人力三轮车都不允许上路了，太危险了。”爸爸解释道。
岁月如梭，人的命运也一样。没过多久，爸爸买了一辆电动三轮车，送货很快。
“现在生意没那么忙了，我自己开车过去，几分钟就送到。”这么久了，他的脸被日晒雨淋得黑黑的，粗糙不堪。媒人介绍他给我妈看时，说他“长得挺帅，一身白丝。”有一次，父亲问我：“现在我去买东西，白沟的人都叫我老商，以前都叫我小商，难道我现在这么老了？”
我想，那时我父亲也不过三十多岁，自然不觉得自己老了。
2008年，经济危机来袭，外需减少，工厂普遍囤货，导致书包出厂价下跌，我爸趁机进货了一批低价同质货，谁也没有想到，这会是我家最后的巅峰。
那年夏天，北京奥运会开赛，福娃风靡一时。爸爸偷偷买了一个福娃图案的书包。但那时版权保护已不像前几年那么严格，城管经常来回巡逻，发现盗版就罚款。爸爸只好把货全部存进仓库。
到了背书包的季节，我和哥哥还是会轮流骑着爸爸的三轮车，早起晚归帮忙摆摊。我已经长大了，不愿意骑三轮车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羞耻感。虽然心里知道，骑爸爸的三轮车本身并不丢人，但与日益繁华的城市确实格格不入。
那一年深秋初冬，长街发生一场大火，火势持续了四个小时才被扑灭，浓烟弥漫整条街，过了很久才消散。此后的三四个月里，又发生了两三次。
几场大火如同一个比喻，很快，长街被拆的消息就开始传遍了各处。
那时我已经回老家读初中了，有一天妈妈突然回来，说结婚证丢了，要重新办一张买房。就这样，经商近二十年后，父母终于在这个城市买了第一套房子。当然，更重要的原因是：“长街要搬迁，新市场在城南，我们打算搬到城南去。”
妈妈说，在城南郊区，有一座即将落成的市场，号称“全国规模最大、品种最全、档次最高、品种最齐全的综合专业市场——瑞丰商贸博览城”，这口号和长街当年修建时如出一辙，甚至比宝文市场还要时尚。
瑞丰的招商专员经常到仓街做宣传，传播仓街即将拆迁的消息，鼓励商家抓紧时间租赁或购买瑞丰的商铺。
最后长街上的大部分商户都在瑞丰开了店面，包括我家，高叔叔家，还有孙康家，就等着瑞丰建起来了。
2009年，淘宝第一个“双十一”活动正式启动，当时网购刚刚兴起，大街上的老板们还不把这当回事。
早在那年元旦，我就问过爸爸开网店的事情，当时我参加学校的元旦演出，找不到合适的演出服装，就向同学借了一件，同学告诉我，是她姐姐在网上买的。
可父亲却摇头说：“我没文化，不会做，请人做也要花钱，而且能不能做成也说不定。”我知道，父亲当时的心思根本就不在网上购物上，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瑞丰身上。
2010年，瑞丰正式成立，父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印制名片，加上瑞丰二店的地址和电话。他信心满满地把自己的名片发给每一位进来的顾客，以为事业的新高峰即将到来。
“我的梦想是创办一家公司。”父亲那时常常对我说这句话。
新店开业后，最明显的问题就是人手不足，毕竟是“家族企业”，自然是人人都得努力。平日里，生意不忙的时候，父母一人负责一家店；书包季、寒暑假，我和哥哥轮流去瑞丰值班。然而与父亲的期望截然相反的是，瑞丰的生意太惨淡了，我整天坐在那里，见不到一个人进来。用哥哥的话说，“看店，就是换个地方打游戏而已。”
高叔的儿子和儿媳也被“派”到瑞丰看店，店里确实冷清，高哥经常被父母责骂不赚钱、游手好闲。
等了一年多，瑞丰的生意还是没有起色，长街也没提拆迁的事，大家就把瑞丰的店关了，回到长街上的老店。“唉！我们也老了，只能干几年了。”关店的时候，父亲有些不舍，这是他第一次说自己老了。
这和他刚开瑞丰店的时候有很大的不同。
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，网购的影响开始逐渐渗透到日常商业中。
偶尔有个别来店里买包的顾客一问价钱就跑了，说网上便宜多了。有一天，两个大学生年纪的人走进我店里，要买两个背包。我爸从来不欺负年轻人，直接报了实际价格。没想到他们还想砍价：“老板，便宜点吧，这个包网上30个就够了。”
“网上的包包看图片都差不多，但拿到手就知道不一样了。”爸爸拿起一个差不多的说：“你看，这两个包包差不多吧？看看拉链的金属感，摸摸包包的面料，捏捏背带……还有背背。一个是整个背部都有气囊，一个什么都没有……质量不一样。”
但两个年轻人明显不服气：“老板，这都2012年了，世界末日来了，这家店不管你卖不卖，都要破产了。”父亲气得说不出话来。
最后他们还是没有买我的包，不过传统实体批发业务的终结或许真的为期不远了。
当然，当时长街上已经有一批人——大多是80后，尤其是85后——在网络销售方面占据了领先地位。比如隔壁玩具店的老板，他的儿子就是80后，接手后就开了一家网店。店外堆满了快递纸箱，店员们经常要打包到深夜。
其他店主看到这一幕，也跃跃欲试。但网页设计、商品拍照、客服、收发货等都需要系统学习。像我父亲和高叔叔家这样经营了几十年线下店铺的传统店主，则需要从头开始。他们犹豫再三，迟迟不敢行动。
那时我已经上高中了，父母没给我办银行卡，就偶尔托同学帮我网购东西，他们听说我家是做箱包批发的，必然会问我：“你有网店吗？我可以找你买！”
于是我又跟爸爸说了，他问我：“你能开个网店吗？”
“我没试过，不过你上网查一下的话，应该可以开家店。”
父亲不想耽误我的学业，说等我上了大学再说。
2013年，淘宝以“双11”350亿元的成交额正式“出圈”，走入普通百姓的视野。“淘宝”、“网购”等词汇一度在街头引发持久而巨大的恐慌，并终于开始对实体店的经营产生实质影响。
“都是马云的错，网上可以退换货，我们批发商怎么可以退换货？”
“对啊，网上的价格透明，我们这是干什么的啊？”
批发生意就是赚取差价利润，一旦市场透明化，对中低端产品销售的影响无疑巨大，“开网店”成为所有商家必须面对的问题。
那年夏天，我高中毕业。小学同学聚会，我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孙康。他和记忆中的小胖子不一样了，瘦了不少，长得帅气十足。后来我才知道，他不再继续读书，而是在自己的店里帮忙。大家开玩笑地叫他“孙老板”。
我和他进行了简短的交谈，问他对这条长街有何看法。
“长街不行了，我的生意也很差，现在街上还有谁，你们的生意还好。”
“那么您的家庭计划在将来做什么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我打算开设一家在线商店并尝试一下。”
在2015年，kang在当时开设了一家淘宝商店。
就像他第一次开始行李业务一样，Sun 并不是这次进入市场的第一个商人，但他在正确的时间加入了。
很快，尽管Sun Kang的实体店仍然很少有业务，但在线订单的数量每天都在增加。
“您不知道他的生意有多好！每当我父亲与我谈论Sun Kang的业务时，他总是从这个句子开始。
“年轻人太懒了。你甚至不想出去买东西。你每天都在等待宿舍，等待着送货。”他叹了口气。”
“爸爸，我为您申请一家在线商店呢？”
“当您从假期回来时，让我们谈谈。如果您不在这里，即使您告诉我们，我们也不会理解。”
但是，当我在假期里回家时，我每次谈论在线商店时都会打扰我。
我知道他想开设一家在线商店，但他担心他和我的兄弟不在他身边，而我的父亲不再敢于努力，他不再敢于改变。
那时，高姨妈经常来我家，因为她的家人不想开设一家在线商店。
她是对的，您不能开设一家在线商店，但如果您不尝试，夏街就不会有任何机会。将是。
最终，在2017年初，在文件中，该地区政府将 Lane的房屋征用到了我的仓库中。
在漫长的街道上，太阳落山。
2017年夏天，我从大学毕业，去了杭州的一家互联网公司工作。
我的父亲没有干扰我的选择，但是当高姨妈到商店时，我总是有一个含糊的感觉
高姨妈笑着说：“我的家人不像你的家人。我们不能赚钱，所以我们很快就会清理库存。我的小高高今年要回到他的家乡，不会在明年回来。我们只会在鲁伊芬出售店面。我的旧高高（My Old Gao），我将在中春天回来，并在 Road上沿着旧的商品进行处理……我们会……”。
高姨妈已经60岁了。
目前，Yanhe Road和地区的 Road上的所有商店都搬到了的业务逐渐变得比以前两年都更好，但是除非开设了一家在线商店，否则它仍然不冷不热。
在Gao家人回到家之后，他们的父母越来越多地提到“家”，但这个话题总是以“为什么要回家？”，他们认为继续在工作，“一次迈出一步。”
我的父亲每天都在工作，我与他相似，从9到6工作，赚取的薪水不足以支付我的费用。
当我今年回家参加春节时，我的亲戚问我的薪水是如何的，我很尴尬地告诉他们：
亲戚的话是无意的，但我的父亲牢记了这一点，或者他一直希望有人能够振兴曾经是他的生计的业务 - 这家商店（他经营了将近30年），不仅是他的工作，而且是职业，甚至是他的理想。
“女孩，您不妨回来为您的家人开设一家淘宝商店，您在外面工作的小钱。
但是我只能坦率地告诉父亲：“爸爸，我目前的工作越来越好，而且我还想在我还年轻的时候积累更多的经验。关于为我们的家庭开设一家商店，我可以帮助您申请一家在线商店，但是我现在真的不打算做生意……”我有自己的生活计划，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回家。
“忘了，忘记了，假装我没有说什么。”我慢慢地离开了房间。
他跑到母亲身上，告诉她，他将在农历新年的第五天回到武湖，并要求她在过去的第八天回去。
他对母亲说：“这几乎是书包季节，这是商业时间的高峰时间。如果您迟到一天，我们将失去很多生意。”
但是我们都知道，所谓的书包季节早已一去不复返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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奥利
保持价值中立，平衡爱与自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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