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《黄金时代》,国庆前后我花了一半时间读萧红和萧红相关的文字。无意中,我看到萧红是明末一代宗师张岱的后裔。突然间,萧红离经叛道的文笔和生活有了根源。
张岱一生的浮华与苍凉,其中最广为人知的无疑是《自作墓志铭》:“少年时,好富贵,好寺院,好婢女,好妓女,好鲜衣,好菜、好马、好花灯、好烟花、好梨园、好宣传,我爱古玩花鸟,我也爱茶橘,我是痴迷书诗,半生辛苦,皆成梦,到了五十,家破人亡,只剩下几首乐曲和一些破书。只缺一块砚台。
这样看来,如果她是一个女儿,她就会像柳如是和董小婉一样;如果她有幸生在盛世,那绝对是鱼玄机。即使结局不美好,“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”的名声也没有白说。这种标语般的电影宣传口号放在肖红身上其实很奢华。
不幸的是,张岱的文气和傲气,在200多年后就这样被遗传到了张家的一个女儿身上。然而此时,张家的家业也在走下坡路。一个偏远县城失败地主家庭的女儿,最不需要的就是汪洋肆意的灵性和内心固执的任性。结果,肖红第一次逃跑,这也是肖红错位的原罪。
肖红颇为自觉。她说:“当我死后,没有人会读我的作品,但可以肯定的是,我的丑闻将永远流传。”
说到肖红的丑闻,今天看来这个女人不太聪明。然而,两次怀上前任孩子并爱上现任妻子的故事,以及让无数后人谩骂的与鲁迅看似不存在的关系,都做出了“脑子是”的断言。工作不好”总是随身携带。然后点击“羡慕嫉妒恨”的意思。当然,新脑子的林徽因感叹客厅的女主人有这样的脑子。说到民国女性,如果没有几件丑闻的加持,真的是没有底气,根本不可能有女神的样子。但对于萧红来说,情感问题就是生活方式和政治立场的问题。
从陆振顺到王恩嘉,从萧军到端木,萧红每次都为了追求自由或者爱情而出走,但每次她都天真地把保命的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。没人知道骆宾基是否是萧红的下一个希望。单从当代女性主义的角度来看,萧红爱情命运的主题是追求自由的新女性意识和男性依赖的旧思维。她对爱情和逃跑的误解,无异于树上找鱼、虎皮取皮。然而,回到萧红当年的处境,从萧红的角度来看,谁能找到更好的办法呢?毕竟萧红不是林徽因。她出身名门望族,接受过完整的西方教育,拥有更加宽容的生活环境;她也不是蒋碧薇。毕竟徐悲鸿还带她去法国旅游了。从那个偏远的东北县城开始,出生的错位让她的才华成为了累赘,女性的资本也限制了她的选择。
王恩佳是萧红最受批评的人。后人纷纷猜测或批评她和他之间到底是爱情还是交易,或者爱情占了多少。但如果肖红是个男人,那么这些声音就都不存在了。试想,一个进步的男孩遇到了一个女人,依靠她的帮助摆脱了落后家庭的阻力,然后走上了自由光明的道路。这难道不是一个革命青年的传奇励志故事吗?无论事情有多糟糕,他被女人抛弃,从此成为花花公子,徘徊在各种女人之间,总会有人原谅他。这是一个受伤的男人,他的背后不知道会被多少人羡慕。 。只能说,肖红的日子过得实在是不好。她确实走上了自由主义革命的道路,也确实和几个男人关系不错,但那又怎样?
坦白说,肖红的错位并不是什么新鲜事,即使在今天也有相当大的讨论空间。邓文迪等人的励志故事是否是这一主题的当代更新和演变版本?这样的主题是不是故意针对女性的陷阱?当然,这是另一个话题了。然而,只有肖红才能将这种错位诠释得令人心碎。这是萧红的“身手”,也是萧红的“传奇”。或许,只有肖红自己明白这样一个“传奇”背后的代价,所以她大部分时间都固执地保持着沉默。
我不禁看了一眼曾经站在肖红身边的男人——肖军。真是不公平!大家都说萧军诚实、耿直、诚实,但这个人在今天看来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一个“渣男”。他真的很调情。无论是和肖红在一起,还是和王德芬在一起,他都没有停止过对她的欺骗,甚至还和自己女人最好的朋友发生了关系。即使在20世纪50年代初受到打压时,即使年纪大了很多,他也不忘记招惹地主的小女儿,甚至还生下了一个私生女。但他仍然宽宏大量,受人尊敬。肖红的朋友们对端木并不满意,认为肖红应该还是和肖君在一起。《黄金时代》中肖君的海报上写着“爱谁就爱谁”。看来,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,肖军的爱情都是理所当然的。当然,人们在描述萧军的爱情史时,永远不会忘记加上“文武双全”四个字作为背书。所以,肖俊的调情是可以理解的,也是正常的。这是人们实在不理解的事情。民国时期的女人爱情是什么样的?最近,不时出现一两段民国绅士在流乡赏烟花的画面。但那是风月。领略了高级先生的风采后,他还得拿萧红的一些丑闻来严厉批评这个女人。
当然,爱情可以无罪,爱情也可以归咎于本能。但这至少可以公平吗?可怕的是,这种错误的偏见至今仍然存在。
正是那个动荡的时代,成就了萧红的成功。正如萧红所说:“这不正是我的黄金时代吗?”;正如萧红所说,“我的黄金时代是在笼子里度过的”。
萧红的诗歌给萧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但她的文学价值始终没有得到萧军的认可。即使在萧红死后,萧军也傲慢地认为萧红首先是“教我的人”,然后是“认识我的人”。 ”。这固然是萧军大男子主义心态的结果,但未必是那个左翼文人圈子的价值评价标准的结果。
不得不说,正是萧二人的相遇,带来了萧红的黄金时代;但也正是萧二人的相遇,给萧红的黄金时代套上了牢笼。他开启了她的写作生涯,也迫使她接受他的“政治优先”的价值标准。萧红是被动进入“左翼”作家圈子的。尽管她有一群欣赏她才华的朋友,但他们不一定确定她的价值。最敬佩、最可怜她的鲁迅也早逝了。对于肖红来说,这又是一次错位的情况。
此时,萧红祖辈的文学心和固执基因再次得到充分展现,她也顽强地坚持着自己的创作理念。除了两人的性格差异以及肖军的花心和家暴之外,创作理念的差异也一定是二肖分手的重要原因。
肖红再次逃跑,离开重庆前往香港。她的大多数朋友都感到惊讶,甚至无法原谅。但又不能去延安,远离东北作家群体,因为她“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写作”。她没有张爱玲那么幸运,有一个相对宽松、纯粹的写作环境。因为萧军的关系,因为她来自东北,因为鲁迅的欣赏,因为身边的朋友,她的写作从一开始就与政治倾向有关。一丝一毫的接触。很难说这次离家出走对肖红来说是福是祸。幸运的是,只有在香港,萧红才能写出《呼兰河故事》;不幸的是,即使在香港,她仍然没能逃脱战火的蔓延,最终死在异乡。
家庭、爱情、创作,每一个重要的关节,肖红都处于尴尬的境地。她不肯屈服,她逃跑了,她保持沉默。肖红说:“我一生中最大的痛苦和不幸就是因为我是一个女人。”但即使是同代的女性也未必能理解她的痛苦。四十多年过去了,梅枝在《爱情悲剧》中的回忆依然带着明显的酸味。许广平记忆中弥漫的浓浓怨恨也清晰可辨。丁玲当年的追悼词,更像是她心中的洪水。所以所谓的字里行间的同情,无非是迁就情势而已。
确实,用今天的话来说,萧红不自杀就不会死。她的天真,她的任性,她的自我陶醉,都是她悲剧的原因。然而,萧红的悲剧未必能够在今天从女性的角度提供绝对完美的解决方案,更谈不上是非对错的二元判断。
因为《黄金时代》掀起了一股萧红热潮,人们对萧红从无知到困惑,从好奇到反思。肖红的话题渐渐淡去,女性视角的思考又开始了。这也是《黄金时代》的另一个价值所在。
蕾丝扇:曦然
2014/10/28